「東風不來,三月的柳絮不飛,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,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。」
宇德敬子的歌聲已經結束,那期待忘憂草綻放的幽幽呼喚糾結著我胸口深處一份熱烈的想望,像是朝著虛幻的黑暗處亂抓,抓著了一根根的葛藤,感覺如此的不確切,手中那無法理清的葛藤卻又那麼真實。
教室裡有些昏暗,我們被上方二盞燈投射出來的光包圍著,沒有音樂,妳也不說話,空氣在靜謐中流動著。
「妳在想什麼?」
「在想你前一刻所想的。我說過懂詞的人,轉念的頻率是一樣的。」
我的心思像傀儡般被妳操弄,我想此時妳也看出了我的窘迫。
「我在猜,妳今天來,是想說他的事,還是又想和我談論宋詞。」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,是不想讓妳知道我剛剛有了那麼多想法。
「我不想談他。」妳的聲音有些顫抖,收歛起妳那令人心搖神馳的笑容。
我知道我們心中都有所顧忌,所以最近在電話中,在簡訊裡,彼此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及「他」。我覺得妳變了,變得凡事不再那樣子的可以一笑置之。原來平時的開朗是一回事,當面對一種椎心刺骨的痛時,妳還是像個小孩子,讓我看到妳那理所當然的無助。
我時常提醒妳,他是個有婦之夫,從道德的制高點來看,妳玩的是一場禁忌的遊戲,連三歲小孩都可以指出妳的錯誤。
或許我並沒有立場來說妳,因為我所持的道德理論連我自己都沒辦法說服。
最近你們的事曝了光,一切宣告結束。妳打電話向我傾吐,訴說勇氣所代表的只是假象,在現實面前一切都得屈服。我從沒看過妳掉淚,但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妳在電話裡啜泣。
「那妳最近還讀李清照嗎?」我有點後悔再跟妳提起他,趕緊轉移話題。
「李清照是我的最愛,怎能不讀?」談到李清照,妳的眼波流轉,才不見了幾秒鐘的笑容,又再度掛上妳的嘴角。妳真的很愛笑,只是現在的笑已難掩妳的心情微恙。
「我時常覺得妳的心思很難懂,但在文學上,妳卻很單純。」
「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了。」妳從包包裡拿出數位相機,按了幾個鈕,遞過來開心的問我,「你知道這位詩人嗎?」
畫面是在一個類以演講廳的地方,妳笑得很陽光,身旁站著一位老者,約莫七八十歲年紀。這位長者看來有些眼熟,似乎在哪一本書上看過。
「啊!鄭愁予!」我靈光一閃,想起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當代詩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