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魚三號

我叫他們不要太早到,

但這最後的囑咐他們依舊沒聽進去. 

九點未到,

教室內外已是一片喧騰.

為了避免一直與他們大眼瞪小眼,

所以我找點事給他們做,

叫他們快點別上胸花.

全班到齊後,

快步往畢業牆出發前進.

畢業紀念冊上那些不愉快的印記,

現在大概已化為灰燼

在焚化爐周圍的空氣裡翻飛.

若是還有一些我選擇遺忘卻仍然殘留的片段,

就留在這面牆上供人憑弔.

今年的致辭,

不論在校生或是畢業生都表現得很好.

不過曾經滄海難為水,

再怎麼有感情都已無法催淚.

雖然有兩年的羈絆,

但從今往後,

我們各人流各人的眼淚.

如果他們聽話一些,用功一些,

一張卡片就可以餵飽我.

希望下一屆的學生,

不要讓我覺得花和禮物的意義如此渺小.

原本今天預想的穿著是長袖襯衫打領帶,

因為短袖打領帶其實是很不倫不類,很不合宜的.

至於西裝外套就免了吧!

不過衣櫥裡的西裝外套似乎在呼喊著我--

穿我吧!穿我吧!

也好,

也許再過幾年就穿不下了,

即使穿得下也沒人會看了.

於是我的勇氣打敗了台南的天氣.

只是外套裡面正是我所謂的不倫不類的短袖襯衫.

這麼正式的場合,

竟然只有我一個男老師打領帶,

倒讓我覺得自己像阿呆.

今天老婆孩子回台灣了,

學生卻散了.

往後的兩個禮拜,

我要用一樣的心,

來裝不一樣的空虛.